粗壯的樹根在腳下盤根錯結,濃密的樹葉籠罩在頭頂上,四周都是足以好幾人抱的千年古木,蟲鳴不時的響起讓人有種錯身於熱帶叢林的感覺。
過於豐沛的水氣浸濕了我的衣服,原本打算使用火符來烘乾,但我怕燒了自己於是作罷。
領頭的兩位妖精一邊開闢著道路一邊四處張望著並不時的交談,似乎是在確認路線。
「好暗……」小心翼翼的扶著樹木往前走,遍佈在地面上的是樹根及大石頭,潮濕的空氣使得青苔生長茂盛,又沒有任何的照明,在這段短短的路上跌倒了無數次之後,終於開始讓我忍不住抱怨起來。
「樹木遮住了陽光所以才會這麼陰暗。」走在我後方的衣不知道踩到了什麼,背後傳來一種奇怪的嘰嘰聲響,「需要點亮光嗎?」
「不、不用了。」天知道妳會做出甚麼驚人之舉!不過我可以打賭八成會讓我很後悔。
跨過前方凸出快長到我小腿的樹根,我細數起這一個月來悲慘的遭遇。
自從跟妳搭擋的一個月來,我哪天沒有後悔的妳說說看?
每天都打著「增加默契」、「修練」等等的藉口,把我拖來拖去,到處找麻煩!
「真可惜,本來想趁機教你烈火術的說。」某人沒有半點悔意的發出嘆息之聲。
……
上次是炸了地精洞。
上上次是澆熄了永晝之火。
上上上次是烘乾了溢水。
還有上上上上次跟上上上上上次跟上上上上上上次跟上上……
這次妳想燒掉古代水澤之地的千年古木是吧?
而且,找麻煩就算了,妳為什麼特別喜歡跑到袍級的任務地搞破壞?上次的地精洞我後來聽說那是紫袍的任務,我懷疑妳根本就是故意的!
不過最麻煩的還是……
「哎呀。」衣用一種輕挑的口氣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一直想很快就會變老的喔。」
衣會讀心術啊啊啊啊啊──
「而且地精洞會被炸掉完全是因為你自己力量控制不住才造成的喔。」後面的人發出了我是無辜的訊息。
那妳就不要叫我用那麼強的術法啊!
「是你自己不小心用了言靈的力量才會念兩句就爆了吧。」
……又被偷聽了。
我的人權呢?我要我的人權!
「漾漾、小衣這邊有個水坑,你們小心點。」走在最前面的雷多回頭提醒。
「知道了。」衣微笑回答。
「恩。」雷多轉回頭,繼續他的開路大業。
雷多你不要被她的笑容騙啊啊啊啊──
這個人、這個據說是我搭擋的傢伙,每次在我深陷危機的時候,都自己開了結界在旁邊看好戲,也不想想是誰把我抓到那種地方的!
結果每次回到學園受傷的都是我,這個用笑容騙人的一點傷都沒有!
「真過分。」後面傳來憤憤不平的聲音,「我才沒有騙人呢,而且每次到最後都是我救你的吧。」
是喔……教我一堆奇奇怪怪的術法,然後把那個地方夷為平地就是妳救我的方法,那謝謝再連絡。
每次被妳拖去某某地方我哪次不是付一堆維修費?好險每次都順便解決了那邊的公會任務,收支相抵,不然我哪天絕對會因為妳破產!
「這裡很不尋常。」走在雷多的後面,一直嘗試使用搜尋術的雅多說:「元素的組成很混亂,所有的追蹤術及搜尋術都派不上用場,術法的能力也大打折扣。」
「有辦法確定這裡有沒有水精之石嗎?」我開口問,畢竟我們來這趟就是為了水精之石。
昨天雷多打電話告訴我,他們今天要來尋找水精之石,問我要不要跟,我一口答應。
然後今天早上就看到不知道為什麼可以自由進出黑館的衣坐在我房間的小客廳等我,說要一起去。
「沒辦法。」雅多的聲音裡有著困惑,我猜現在他原本就緊繃的臉一定皺起了眉毛。
「沒有人在阻擾,是這邊摻入扭曲的關係才找不到。」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在場人都認為沒頭沒腦的話,除了雷多。
走在最前面的雷多頓了一下,我猜有十成十的原因是因為衣剛好回答了他心中的疑問。
沒錯,衣的讀心術跟學長的不一樣。
學長的讀心術是跟我的單向頻道,學長只能接收我的訊息,但是衣卻是所有人的心聲都聽得到,據她本人說這個能力很麻煩,因為很吵。
「是鬼族嗎?」雅多順著話繼續追問。
「是……」
就在衣回答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雷多傳來了警告聲斷了衣未竟的話,「噓!」他突然停下腳步,「有人來了。」
四周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講話聲以及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而近,對方很迅速的接近我們。
壓低身子,我們將身體藏在草叢中,雷多將手指放在唇上比出了「噓」的動作,示意我們噤聲。
少了我們的聲響(大部分都是我製造出來的),四周的氣氛更顯詭異。
簡直就跟電影一樣,接下來的老梗是有奇怪的生物出現在我們面前。
才剛想到這,一個身高只到我膝蓋,長相怪異有著尖耳的深藍色小矮人撥開草叢就出現在我們面前。
好眼熟……靠,這不是哈利●特裡面的家庭小精靈深藍色版嗎?你錯棚了是吧?
出現一個後,很快的又出現第二的、第三個……直到把我們團團圍住。
我想想,如果按照老套電影或小說的情結,再來有兩種可能,一是請你幫幫我,二是離開這。
一的話就可以皆大歡喜,二的話……就要開打了。
第一個出現的小矮人用一種類似尖叫的聲音說:「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請你們離開!」
竟然真的是老梗!
「我們來此尋找我們所需之物。」雅多回答。
「離開!」一個小矮人開口說,另一個小矮人緊接著應和他,再來是第二個,第三個……
所有的小矮人一直用尖叫聲喊著「離開!離開!」接著從身後拿出一根根的木棒。
「漾漾、小衣,準備好幻武兵器。」雷多趁雅多交涉的時候,小聲的提醒我們。
要開打了是吧?靠!我懷疑我以後沒工作可以去電視台當編劇了。
召喚出米納斯,我忽然想到我還沒看過衣的幻武兵器,「衣你的幻武兵器是甚麼?」不知道武器類型不好配合。
「我沒有幻武兵器啊。」在一片尖叫聲跟擊地聲中,衣用一種今天天氣真好的口氣說。
原來妳沒有幻武兵器啊……靠!妳沒有幻武兵器?那妳跟來湊甚麼熱鬧!難不成妳像五色雞頭一樣是獸王族的不成?
就連雅多跟雷多都嚇到了,兩隻妖精一副被雷打到的模樣猛地轉過頭來。
「我不是早就說過我不擅長攻擊了嗎?」衣歪著頭裝可愛。
不准裝可愛!
而且這已經不能說是不擅長了吧!
衣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放心好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說完她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向我們比了一個大拇指,笑容跟手勢加起來很像某個小時候吃的糖果包裝上的小女孩表情,「那這些小東西就交給你們了喔。」
……我想打她,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妙、時間不對,我真的會打她。
我向頭上掉下三條黑線的雅多及雷多各投了一個抱歉的眼神。
這時,四周的聲音慢慢的靜了下來,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沒有任何的訊號,所有的小矮人毫無預警的拿著木棒向我們衝了過來,我舉起米納斯打算反擊。
「小心不要殺了他們喔。」我們後面傳來了納涼者的聲音。
納涼的妳話太多了。
「我知道。」站在我左邊的雷多閃過一個攻擊後,踢飛一個正打算拿木棒敲我的小矮人。
「嘖!」雅多手上出現一道傷痕,雷多手上也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傷痕,神奇的雙胞胎感應再現。
「雅多你小心一點!」明明比自家老哥更常受傷的雙胞胎弟弟不悅的抱怨。
「數量太多了。」雅多皺眉,「扇風之神,東方藍海吹鳴,春之奏者響長空。」這是妖精古老的術法,聽說現在只剩少數妖精會使用,「風鳴之技!」
微微的,感覺到風掠過皮膚,一絲絲一絲絲聚集起來,形成一個強大的風壓。
風狂暴的吹到我身上,附帶一個剛剛跳起來想打我腦袋的小矮人跟幾隻木棒。
浮空的詭異感自腳下傳來。
……
這種感覺,我離地了對不對?
救我!我不想被吹到天邊當那一顆星!
一隻手在我離地大概有10公分遠的時候抓住我,把我拉到樹木旁邊。我馬上學習無尾熊的精神緊抱樹幹不放,開玩笑,我很愛惜我這條小命的。
躲在樹下的後果就是,我有一半的身體完全被樹葉蓋住,不過總比在外面被小矮人撞死好,我看著眼前飛過的深藍色生命體心裡想。
風持續了十秒左右,實在有夠久,久到我以為頭上的樹葉都掉光才停。
是說,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覺得時間過這麼慢,難道這就是所謂危機時刻的知覺加速?
風停了以後,我看著眼前一片狼藉,大部分的小矮人都被剛剛雅多的風給吹走。
雷多跟雅多在離我不遠處,看來剛剛救我的人應該是他們兩個的其中一個,衣很神奇的沒有離開她原本的位置。
「漾漾沒事吧?」雅多身上有一點烏青跟擦傷,應該是神奇雙胞胎中的某一個被風捲起來的雜物打到受傷的。
「還好。」沒有很嚴重。
說真的,雅多不是我要吐槽你,拜託你下次要使出這種不分敵我攻擊時,先提醒一下好不好,不然改天一定會有人死在自己人手下。
「小衣也沒事吧?」確認我沒事後,雅多轉頭詢問另一個同行者。
「恩。」衣將身體轉過來,用跟往常一樣燦爛的笑容回答。
鬼!妳是鬼!經過剛剛那個比龍捲風還要大上好幾倍的攻擊妳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我有開結界。」回答我心中哀嚎的疑問後,她慢慢的晃到我們這邊來,「剛剛風真大,不過……」衣舉起手指著我們身後,「好像還沒解決喔。」
我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有很多的小矮人跟我們一樣躲在樹下逃過一劫,那些小矮人慢慢的站起來,有些還已經拿起武器蓄勢待發的樣子,另外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矮人圍了過來。
其實你們不是家庭小精靈是蟑螂吧?
「離開!」小矮人尖叫完,全往我們這邊撲過來,在要碰到我們之前被一個看不到的障壁擋了下來。
雅多跟雷多互看了一眼,然後回頭看著衣。
「太麻煩了。」衣微微皺著眉,看來放出結界的人是她沒錯。
「那些人到底有完沒完啊?」雷多癱在草地上抱怨。
那些小矮人是什麼啊?
「那是克薩克族。」明顯又竊聽我心聲的衣自動自發的幫我解答:「被喻為最接近創世神的一族。」
創世神長那樣?
「創世神長的跟一般人沒兩樣,兩個眼睛下面有鼻子跟嘴巴,身高也差不多,不過也有例外就是了。」衣翻翻白眼,看起來對我的腦殘有點無力,「他們被喻為最接近創世神的一族是因為傳言中他們能與創世神對話,不過事實並不是這樣就是了。」
「那事實是什麼?」雷多眼睛閃亮亮的發問。
「他們能夠與自然溝通。」衣想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怎麼解釋,「跟精靈不太一樣,精靈是與自然的靈體對話,而他們是與樹木、大地等等從創世開始延續至今的自然溝通。」
我正在想像那些小矮人趴在地上,讓耳朵緊貼地面的樣子。
「那這裡是哪裡?」雅多發問。
你連這裡是哪都不知道還帶我們來?
大概是看我臉色有點不好,雷多笑著靠過來跟我解釋:「這個地方在漾漾你給我們的地圖上有,但是在現代地圖上卻沒有喔,我們是想來碰碰運氣的。」
我該說甚麼……火星人的思考邏輯我不懂啊!
一般來說,不是要先探查安不安全嗎?然後再視情況看要不要保險,你們有沒有讀過旅行安全守則啊?
衣笑了起來,「漾漾真的好好玩。」
真高興能為妳帶來一點樂趣,雖然我本人一點歡樂的氣氛都沒有。
收起笑,衣用正經的表情說:「這裡是守世界與獄界的交界處之一-水的邊境。」

沒有人繼續說話,我看著外面那些試圖想要打破結界的小矮人。忽然,那些小矮人慢慢停止了攻擊。
放棄了嗎?
在我面前的小矮人往旁邊退開,出現了一條小路,有一個年紀看起來比其他大的小矮人被其他人攙扶走了過來。
他走到結界的邊緣,盯著衣看了一會,然後微微的彎下身行禮,這個動作讓我們幾個嚇到,「請問大人為何而來?」

* * *

我們被帶到一個被樹林給遮蔽的迷你村落,所有的東西都是縮小版,半圓形的咖啡色房屋是,就連熊熊燃燒的營火都是。
有些待在村落的小矮人尖叫起來,不過大部分都是牽著小孩躲在遮蔽物後面小心翼翼的張望。
領頭的克薩克族長老在一座由兩個武裝小矮人守門的屋子停下,示意我們進入。
屋子很小,整個就是按照克薩克族的身高來建的,難道他們沒想過會有客人來這個問題嗎?
進屋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彎著腰,很艱辛的走進去,我小心翼翼的正坐,以免一個不注意打穿屋頂或打破玻璃,要是他們一個不爽又圍攻上來我可受不了。
「衣,妳說他們需要幫助是什麼意思?」小小聲的問坐在我旁邊的人。
剛剛那個看起來比較老,也真的是長老的傢伙走到我們面前,問我們要幹嘛的時候,衣回答他「來找我們需要的東西,而且你們也需要幫助不是嗎?」然後我們就被帶到這裡來了。
是說,我還真看不出來他們哪裡需要幫助。
「這個問題還是問長老比較清楚吧。」衣微笑回答我。
我無言,妳說他們需要幫助難不成是用猜的?然後剛好被妳矇對,接著我們幫他們解決完,拿走水精之石,這一話就END了是不是?
「我不是用猜的啦,剛剛雅多不是也有說這裡很不尋常嗎?」
說的也是。
「那就由老夫來說明一下。」坐在我們面前的長老眼神銳利的直盯著衣瞧,「大人應該也是察覺到邊境很不尋常才來的吧?」
並不是。
「我叫衣,我右手邊的是褚冥漾,左手邊的是雅多及雷多。」衣神色自若的為我們介紹。
喂喂!甚麼時候妳變成我們的頭頭啦?還幫我們介紹勒。
衣瞥了我一眼,「我們這次來主要目的是為了水精之石。」
「衣小姐……老夫知道您是什麼人,老夫大膽的猜想您應該是為了守世界才來到這裡。」長老緊盯著衣。
她毫不畏懼的直視長老,「如果長老知道我是誰的話應該很清楚,我們一族是不會插手這世界所發生的一切,雖然我們家是例外中的例外。」衣雖然跟往常一樣微笑著,但口氣非常嚴厲。
「但……」
衣打斷了長老未完的話,『時間之流是掌握不住未來,可能性必定存在。』
我聽著衣的聲音,發現她不是用國語說這句話的,是用一種很飄渺,聽起來有點像唱歌,很舒服的語言,但是我卻聽得懂,為什麼?這裡可不是學院。
我不會又被腦入侵了吧?
是說,這句話我好像聽誰說過。
停頓了一會,長老似乎被衣的口氣跟話語給困在某種窘境,「我知道了。」長老收回眼神,點點頭,「不好意思,失禮了。」
衣微笑,「沒關係。」
「那麼老夫現在來說明一下。」長老頓了一下繼續說:「你們應該知道這裡是守世界與獄界的交界處-水的邊境吧?」
我點點頭,這剛剛衣說過了。
長老看到我點頭後繼續說:「近年來,因為人的邪念及貪念越來越大,導致扭曲更加的顯著,同時也增加了獄界中的力量,這力量過於龐大,讓黑暗氣息足以穿越過創世神所製作的結界。」
「請等一下。」雅多開口打斷了長老,「請問所謂的創世神真的存在嗎?」
「創世之初……」令人意外的,衣開口回答了雅多:「由主神統領,時間之神創造立足之間,四大元素之神製造有型之物,生命之神創立有命之體,而後其餘眾神給予祝福並制約。」
「制約?」
「是的。」衣苦笑,「約定好了,除了能夠穿越過去及看透未來的時間之神外,其餘創世神將不會主動干預這世上的一切。」她靜靜的說完,話中有著無奈感。
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沉默下來。
有天使飛過去?
我當然不是指安因那種天使,不是傳說中所有人毫無預警的沉默是因為天使飛過去嗎?
好啦,我知道很冷,但是現在很悶我想搞笑一下不行嗎!
衣無言的看了我一眼,一定是因為剛剛又偷聽了,不想聽可以不要聽啊。
「不過……」衣突然開口繼續說:「說是這樣說啦,真正的事實真相又有誰知道?搞不好神創造這個世界的原因只是祂無聊而已,或者是由世界創造神也不一定。」
也就是說……妳剛剛說的都是唬爛我們的!
靠!妳把我們當白痴耍啊,虧我那麼認真聽,雖然剛剛有小搞笑一下,但是在搞笑之前很認真!
「咳!」長老咳了一聲,引起我們大家注意,「總而言之,黑暗氣息現在突破結界進到守世界裡來了,我們一族雖然努力想要壓制住,但始終是無法成功,你們願意幫我解決這個問題嗎?」
「沒問題。」衣一秒回答。
妳真有自信啊這位大姐,那等下就看妳表現囉。
「你在想甚麼啊漾漾?」衣回頭看著我,臉上可疑的笑容越來越大。
妳想做甚麼?我只是一個平凡的路人甲不要用那個笑容看著我!
「驅除黑暗氣息的工作當然是交給你來啦!」我好像看到某惡魔大姐的角及尾巴在衣身上出現。
啊哈哈……「妳是指雅多還是雷多哪一個?」他們兩個哪一個都好啊!
「不是。」衣舉起手,很用力的指向我,「我指的是你,我的搭擋-妖師褚冥漾。」
不!

* * *

她在報復,一定是!
我無比哀怨的看著衣,不用看鏡子我就知道,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比深宮怨婦還怨,比亡國之君還悲!
我們現在正站在那個據說是黑暗氣息冒出來的山洞前面,這裡真的臭到讓人受不了耶!
衣微笑的看著我,「準備好了嗎?」
「呃……」我可以說我一輩子都準備不好嗎?
「不可以。」衣快速打斷我的妄想,用一種會出現在幼幼台的大姐姐口氣說著:「很簡單的啦。」
妳覺得很簡單我不覺得啊!
「如果是漾漾的話一定做得到的。」她又露出了能夠讓人安心的微笑,「而且也只有你才做的到,你不是已經發誓會努力做好你能做的事了嗎?」
我想起以前發生過的種種事情。
是的,我發誓過──盡全力不再讓任何人倒在我面前。
堅毅的點頭。
聽著我的心聲,衣緩緩的加深笑容,近似慈祥的溫柔笑容出現在她臉上,「那好,你還記得上次我教你的術法嗎?」
「炸掉地精洞那個?」想到就心痛,我的血汗錢啊……
衣點頭回應我的猜測,「就是那個,那是神曲的其中之一,可以去除扭曲之物。」
「神曲?」旁邊傳來了雅多及雷多的驚訝雙重奏。
有甚麼問題嗎?
「那個一般人是詠唱不出來的,而且神曲早就已經失傳很久了,或許該說從來沒有流傳過。」同樣來自於雅多及雷多的雙重奏,他們竟然可以連換氣的地方、斷句的時間都一模一樣,真不愧是雙胞胎,默契好到我想給他拍拍手。
「所以我說只有漾漾才做的到啊。」漾著笑,衣得意的說著。
看著雅多跟雷多驚訝的表情,還有那個心情非常好的衣,我心裡冒出一個大問號。
那有這麼難嗎?我只記得很短,隨便唱唱就把地精洞給炸了。
「是不難,但是只有被選上的人才唱的出來。」竊聽的人自動回答。
不懂。
「你總有一天會懂的,準備好了嗎?」衣銀色的眼中有著我的倒影。
「嗯。」大概、應該、也許。
衣忽略我的腦殘逕自說:「那好。」細白的食指指著那個洞口,「等一下我會進去修補那個結界,等我一修補好了之後,黑暗氣息會衝出來,你看準時機唱就對了。」
「……就這樣?」為什麼我有股不只這樣的感覺?
「就這樣。」她肯定的回答我。
說完,衣將手高舉過頭,手掌的高度剛好在我眼前,因為我跟衣的身高整整差了5公分左右,接著她大力的拍向我的額頭。
「好痛!」妳幹嘛啊?
她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嘿嘿,這是護身符。」
護妳個頭啦!
哪家的護身符是拍額頭的妳說,好歹也拿幾隻香吧。
「那我走囉。」衣轉身就走。
「等等!」雅多開口喊住衣,「我跟妳一起去吧,獄界邊境應該有鬼族在駐守。」
「不用啦。」衣對我們揮揮手後,很快的跑了進去。
雷多露出有點擔心的表情,「漾漾你的搭擋真的沒有問題嗎?」
「……應該吧。」其實我也很懷疑啊。
山洞裡傳出衣的聲音:「看準時機唱喔!」
知道了啦!

* * *

呵呵……
「看準時機唱」是吧?「看準時機唱」是吧?那妳給我說說看為什麼現在有一堆鬼族在圍攻我們啊!
其實妳早就知道鬼族會來對吧!
我一邊在心裡抱怨那個說要進去洞窟修補結界到現在還沒出來的傢伙,一邊用右手的米納斯轟了第23還是第24個的鬼族腦袋,另一隻空的左手則是製造小型結界抵擋鬼族的攻擊。
順帶一提,那個小型結界是從衣那邊學來的,她每次都把結界當免錢的放,隨手一揮就一個,一彈指又一個,神奇的是我到現在還沒看過有哪個人或不是人的東西把她的結界打破,這讓每天都活在生死邊緣的我打定主意,不管怎樣都要學會。
不過我到現在還是只能做出比A4大一點點的結界而已,除了當小型盾牌外還真不知道可以用在哪。真的有夠難學的,而且說它是結界也不太對,但是我也說不出來它哪裡不對,總而言之不太一樣就是了。
「漾漾小心!」離我有段距離的雅多大聲提醒。
險險閃過從背後襲來的利爪,快速的轉過身用米納斯轟掉那個想偷襲我的鬼族,而後在空中做了幾個王水泡泡,同時用左手抽出爆符做出小刀,將爆符小刀丟過去,小刀劃破泡泡,大量的腐蝕液體傾洩而下。
因為擔心「被自己的招式K.O.」這種愚蠢的事情發生在我這個衰人身上,請老頭公在我身邊做了個保護結界,在結界裡面看著鬼族被泡泡水潑到而吱吱作響,不知道為什麼有種爽快的感覺,我一定是被帶壞了,媽媽,妳的兒子快變成作奸犯科的不良少年了啦!
當泡泡水被消耗殆盡的時候,我感覺到山洞裡傳來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就像有人在掐著我的脖子一樣,很難過,快要不能呼吸,是時機到了嗎?
我盯著那個洞口,連一秒都不敢移開,深怕錯過時機。
有部分鬼族踩著被泡泡水腐蝕而殘破不堪的同類往我走了過來,不遠處的雅多及雷多注意到後,趕到我身邊掩護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一直緊盯洞口的關係,那個山洞看起來有點扭曲變形,接著大量的黑色不祥氣體衝了出來!
就是現在!
「時間之流,奔騰而上吧!」我大聲的詠唱:「傾聽我的聲音,回應我的願望,請去除我周圍所有的扭曲之物!」
一道白色接近銀色的光芒迅速的從地底下湧出。
光閃的我睜不開眼睛,但沐浴在光中的感覺很舒服、相當溫暖。
我聽見鬼族難聽的慘叫。
不用很久,光慢慢的隨風散去。我張開眼睛,發現不只黑暗氣息不見了,連鬼族也消滅殆盡。
原來這個這麼好用!
當我還在感嘆為什麼不早點用的時候,旁邊傳來咚咚兩聲,我轉頭查看。
兩個白衣的身影橫躺在地上──雅多及雷多昏倒了!

發生什麼事了?
我跑到他們身邊探他們的鼻息,發現他們還活著,只是呼吸有點急促。
「怎麼了?」就在我慌亂到不行的時候,衣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轉頭看現在唯一的救星,「雅多跟雷多昏倒了。」為什麼我沒事?
衣臉色難看的跑了過來,接著蹲下仔細查看他們兩個,「他們會昏倒是因為吸入過多的黑暗氣息,量不多,醫療班總部應該有辦法完全去除。你沒事是因為護身符。」
一聽到醫療班總部可以完全去除這句話,我馬上拿出移動符,「走吧!」將移動符丟下,在碰觸到地面的那瞬間地上迅速的開展出金色的移動法陣,幾秒後,我們出現在醫療班總部門口。
推開醫療班的大門,我們兩個小心翼翼的將雅多跟雷多抬了進去;好險他們雖然高,但並不是太重,不然依照我跟衣兩個人的體型應該是用拖也拖不動。
一進去,馬上就有治療士注意到我們過來幫忙。
雅多和雷多兩個人被送進類似急診室的地方。門上的燈亮著,我跟衣在外面等候,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平安無事才好。
我看著門上的燈,默默的在心裡祈禱,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傷了。
然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衣妳剛剛有受傷嗎?」剛剛都在注意雅多跟雷多兩個人,忘了跑到邊境修補結界的衣,那邊應該是黑暗氣息最多的地方。
她搖搖頭,「我沒事。」衣在原地轉了一圈,向我證明她真的沒有受傷,「我本來就是跟黑暗相剋的。」她簡單的解釋。
「嗯。」簡單講就是像光那一類的東西嘛,不管是電玩還是漫畫都很常出現的設定。
說著說著,門上的燈暗了,雅多跟雷多被推了出來,然後連人帶床送進一間小病房。
我有點害怕的看著那個指揮床移動的治療士,因為那傢伙就是半年前把我關在懺悔用小房間的混蛋,不知道我逃脫醫療班會不會有甚麼懲罰,而且我還是打破牆壁的幫兇,雖然我不是自願的。
「接下來請他們兩位好好休息。」那個治療士咬牙切齒的看著我說,我好像隱約有看到他額頭上的青筋在跳動,「還有,請不要再打壞牆壁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用力提醒我,我懷疑再多講幾個字他的牙齒會當場碎給我看。
「啊哈哈……」我真的不是自願的,請去找那個罪魁禍首。
治療士又提醒了我們一些事情之後,用面帶微笑的修羅面孔走了出去,他這次沒有上鎖,不過我在猜等我們兩個沒事的人走出去之後,裡面這兩個的下場應該也是被一堆鎖跟陣法關。
不是我在說,醫療班這樣可以嗎?有一個會在屍體上繡花的變態,跟一個會偷人器官的變態,還有一個會關病患的變態,這樣真的可以嗎?我開始懷疑公會用人的標準了。
「漾漾。」
我轉過頭,看向病床,發現剛剛出聲的人是雅多,「你沒事了嗎?」雷多還沒醒;不過依他們雙胞胎的神奇感應而言,一個沒事另一個應該就沒事,所以只要問一個人就好。
「醫療班的技術很好,已經沒甚麼感覺了。」臉色有點慘白的雅多,嘗試性的轉轉手腕,接著繼續問:「水精之石呢?」
「在這裡。」衣彈了個響指,藍色清澈的水精之石出現在她手上,她作勢要遞給雅多,然後又拿了回來。
妳以為這樣很好玩嗎?幼稚鬼。
衣瞄了我一眼,我知道她聽到了,不想聽可以不要聽啊。
「這是最後一塊了。」衣不是用疑問句而是用肯定句講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她知道雅多他們收集水精之石要幹嘛,雖然這不是秘密,但也很少人知道,她是聽誰說的?
雅多皺著眉點點頭,他好像有點不高興,誰叫某人這麼幼稚。
伸出手,衣這次真的將水精之石拿給了雅多,「請小心使用先見之鏡。」她輕輕的閉上眼睛,然後張開,「這次的修復,修復者雖然是那位,不過他……總而言之請小心。」
是我看錯嗎,衣的微笑好像有點落寞。
還有那個……到底是甚麼?是「能力不足」還是「一定沒問題」?說清楚啊!
雅多臉色凝重的看著他手上的水精之石,然後用力的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妳的提醒。」
「不客氣。」衣用她平常像陽光般的笑容回復雅多。
剛剛應該真的是我看錯,那個少根筋,老是給人找麻煩的人會落寞才奇怪,應該都是她胡搞瞎搞讓其他人落寞才對吧。
看著衣的笑,我有點不太肯定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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