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沙丘

隔壁床傳來奇怪的嘟囔聲。
「唔，你的頭、你的頭……到底是怎麼用的？」雷多皺著眉，看起來很痛苦的模樣，一隻手還不停的在空中揮來揮去。
五色雞的秘密有讓你奢望到連在夢中都要呻吟的地步嗎！不就是顆彩色頭！
雷多的手碰一聲撞回床上，接著翻過身繼續睡，不過好像還在碎碎念。雅多看起來很想直接揍醒他的雙生兄弟。
小聲的道別，也不管雅多有沒有聽到，我直接拉著衣離開病房；在關上房門之前我好像有聽到雷多的哀嚎。
這種兄弟鬩牆的事還是不要插手的好，阿門。

「那個……衣。」我喚住走在我前面一副對這裡很熟的衣。
衣停下腳步，轉頭疑惑的看著我，「怎麼了？」
「我還要去一個地方，妳可以先走沒關係。」開學後就沒看過學長了，都是我眼前的人害的！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颯彌亞啊。」衣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幾秒後，展開刺眼的笑容，說出了讓我驚悚的話。
妳、妳、妳……是怎麼知道學長本名的！
「當然是他自己告訴我的啊。」衣用一種看笨蛋的眼神看著我，「啊！」她啊一聲後繼續說：「不過第一個告訴我他名字的人不是他自己就是了。」
妳在繞口令啊！
而且學長名字被封印那麼久，知道他名字沒幾個，是誰告訴妳的！該不會是鬼吧！
「不是鬼啦！」她把手伸了過來，「不是要去看，快走吧。」
給我放手，不要拉我衣領！我會自己走！

＊ ＊ ＊

拐了好幾的彎後，深藍色的水晶門聳立在我們面前。
「進去吧。」衣作勢要將門打開。
「等一下！」我抓住衣的手阻止她現在同等自殺的行為，「要先申請啦！」這裡可是公會的醫療班總部，隨便趴趴走的話會被罵的！
何況這裡還是一般人不能進來的地方！
衣看了一下我抓住她的地方，然後看著我肯定的說：「我不是一般人沒關係。」
去妳的不是一般人，妳全身上上下下哪裡不像一般人了妳說！虛假的笑容嗎？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衣打哈哈的說著讓我更加擔心的話。
不用擔心個頭啦！
她一使力，將門打開。
我想落跑了……
「咦？」在門開了一個小縫的時候，衣突然停止動作。
「怎麼了？」我的問話剛落下，門後就傳來的對話聲音，裡面有人？
「呃……」衣踉蹌的後退了幾步。
裡面是怪物嗎？嚇成這樣。
「那個……漾漾我有事先走了。」自縊天不怕地不怕的衣竟然退縮了，而且還流冷汗！
裡面真的有怪物！比衣還像怪物的怪物！學長現在沒有自保能力耶！
衣抓住想要衝進去的我，表情很複雜的說：「不是怪物啦。」
「那是什麼？」ET？殭屍？吸血鬼？（黑館不就有一隻）狼人？（黑館那隻吸血鬼的管家）惡魔？（黑館還是有一隻）
……我幹嘛自己吐槽自己。
「裡面的人是……」
衣說到一半，那扇大門被打開了！
怪物要跑出來啦──
「妳在這邊幹嘛？」一個強勢的女聲夾著疑問傳了過來。
琳婗西娜雅？
衣用一副吾命休矣的表情回答她。

「妳來醫療班做什麼？」琳婗西娜雅瞇著眼睛逼問在她面前顯得很嬌小的衣，「不會又去哪邊亂來然後一身傷的回來吧？」她眼睛緊盯著衣，感覺再多看兩下衣身上就會燒出兩個大洞。
「我才沒有亂來！」衣挺起胸膛，反擊了！
「是嗎？」琳婗西娜雅利用身高優勢，從上往下俯瞰她的對手，右眼挑眉，向衣挑釁，「那是誰五個月前亂用能力結果自己昏睡一個禮拜的？又是誰三個月前沒事跑去找鬼族玩結果差點回不來的？」
「那、那是……」衣嘗試回擊，但似乎找不到反駁點。
「又是誰在上個月用結界把三個黑袍關起來讓公會運作停擺的？」琳婗西娜雅趁勝追擊。
「我、我輸了……」
噹噹噹！K.O.！
羅林斯‧琳婗西娜雅WIN！
……我在幹嘛啊，又不是擂台賽播報員……
是說，那個讓公會停擺是怎樣！妳到底對黑袍做了甚麼！
「測試實力。」衣快速的從被打敗的失落恢復過來，說了一句讓我摸不著頭緒的話。
啥？測試實力？妳的實力？我的實力？
「測試黑袍實力。」她用嘻皮笑臉的表情跟輕鬆的語氣說了一句我覺得會讓世界毀滅的話。
測試黑袍實力？測試妳個頭啦！
因為這個理由妳就用結界把黑袍關起來？去妳的！
而且應該反過來是黑袍用結界把妳關著吧！
「妳不要老是用這個理由擾亂公會秩序好不好……」琳婗西娜雅扶著頭，超級無奈的看著衣。
「是他們太沒用了，每次都要凡卡來救。」做錯事的人理直氣壯的回答。
也就是說……衣的結界連黑袍都關的住！
我是不是太小看她啦……
話說，凡卡又是誰？
「算了。」琳婗西娜雅似乎不想再追問衣為什麼會來醫療班這個問題。
不過我們會來這邊明明就只是把受傷的雅多跟雷多送過來而已，幹嘛不直接說啊？
還有就是順便看學長……
靠！我忘記看學長要申請這件事了啦！難怪衣不敢說。
會死！這次真的會死！而且還是連死刑都不用宣判的死法！
誰叫我們偷偷摸摸跑來看，結果被醫療班首領抓個正著。
……等等，我又不用申請，所以會死的只有衣！
Yes！我是安全的！Safe！
衣妳安息吧，我會在每年的這一天緬懷妳的。
轉過頭，我用淚光閃閃的眼睛讓衣最後的身影烙印在我的記憶中，然後竭盡全力為衣祝福，希望她能留個全屍，而且屍體不會被黑色仙人掌偷去做標本。
「……我真佩服颯彌亞。」衣用我看過最無奈的表情看著我
佩服學長？
佩服學長能夠忍受我的腦殘是吧！
那妳就錯了！
他從來沒有忍受過！
每次都巴我頭，巴的我頭痛死了！
「你們到底要不要進去！」琳婗西娜雅的臉上冒出青筋，大有我們再不滾進去她就要踢我們進去的氣勢。
耶？可以進去嗎？
真的真的真的可以進去嗎？
「可以啦，走吧。」衣很順手的又把手伸了過來。
不要拉我衣領！

＊ ＊ ＊

「漾漾！」一進入學長的特殊病房，娃娃臉黑袍就出現在我們面前；黎沚大大的揮舞雙手，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看來剛剛跟琳婗西娜雅談話的人就是黎沚，不過他來這裡幹嘛？
「他怎麼會在這？」有著同樣疑問的衣偏過頭問站在她旁邊的醫療班首領。
喂喂，這應該不是我們能問的問題吧！雖然我也很想問啦……
他們一定是在談論甚麼大事，搞不好是我們不能聽的事，這樣問也太沒禮貌了吧！
我在心裡默默的提醒衣，反正她聽的到，不過她不理我就是了。
「求我讓他去除冰炎的黑暗氣息。」就在我拼命的提示、暗示、明示衣的時候，琳婗西娜雅回答了。
嚇！醫療班首領回答了耶！
對了，衣不是可以聽到所有人的心聲嗎？那幹嘛還問，用聽的就好啦。
衣瞥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她走到黎沚的面前，「你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如果這麼做你會死的。」
「可是……」
「衣都這麼說了，你就死心吧。」琳婗西娜雅走到衣的旁邊，說了一句極度信賴衣的話。
醫療班首領竟然如此信任一個無袍級？
我發現比起跟衣搭擋一個月的我，琳婗西娜雅更加了解衣而且也非常的信任她，她們應該認識很久了吧。
「可是不去除不行啊！你說對吧，漾漾？」黎沚突然向進去這個房間後一句話都沒說的我問這麼重要的問題。
「呃……」這麼重要的二選一我要怎麼回答啊！
去除黎沚會死掉，不去除學長會死掉。
怎麼選都會死一個人那要我怎麼回答！
不要每次都要我回答這麼困難的問題！
「不用回答。」衣給了我一個微笑，要我安心，「我來去除就好了。」說完，她伸出右手慢慢的往裝著紫色液體的圓形容器伸過去。
等等，妳要去除？怎麼去除？
雖然妳跟黑暗氣息相剋但也沒那麼簡單，相剋的意思應該是它剋妳、妳剋它沒錯吧？
這裡是現實世界耶，沒有主角威能那種事！
就算有主角威能，那主角也是我不是妳好嗎！
琳婗西娜雅很快速的抓住衣的右手阻止她的動作，醫療班首領皺著眉頭看起來極度不悅，「妳想做什麼！不要忘記那場戰爭之後妳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戰爭是指鬼族入侵學院的那場嗎？
原來衣也有參戰，應該是在石園或是焰園吧，因為我在白園跟清園都沒看到她。
不過跟以前不一樣是哪裡不一樣？
我看她沒也沒有失去記憶什麼的啊。
衣看著琳婗西娜雅，嘴角慢慢上揚，「都這麼久的事情，我當然記得。」
不，事實上那也才經過四個月而已，一點也不久。
時間過得太過緩慢，緩慢到我還深深的記得學長倒在我面前的那一幕。
「對妳來說一點都不久吧。」琳婗西娜雅皺眉，她加大力氣，衣被她抓住的手微微有肌肉浮起。
「颯彌亞就快醒了。」她逃避面前的人所說的話，然後緊盯的琳婗西娜雅的眼睛，像是要看進她的心底，「妳不相信我嗎，琳婗西娜雅？」
是說，學長還要八個月才會醒吧。
妳的快還真久。
琳婗西娜雅用一點都不適合她的表情看著衣，「不要以為妳這招每次都有用。」她嘆了一口氣，將手慢慢鬆開。
「我知道。」衣的右手進入容器中，再來是身體，最後是腳。
原來那可以進去！
我有種發現世界大驚奇的驚訝感。
我走向前，靠近容器仔細看清楚衣的動作。
衣輕輕的將學長的上半身抬起來，然後她跪在將學長抬起後露出的一小片空間，充滿圓球的紫色液體冒出小小的泡泡，接著我才想到在那個水裡可不可以呼吸這個問題。
學長該不會最後是淹死，而不是被黑暗氣息侵蝕而死吧……呸呸呸，我在亂想什麼。
在裡面的人將學長的銀髮撥開，攏到一邊；我看見銀髮下的黑針還穩穩的插在那，環繞著黑針的圖騰比之前還要更大、更複雜。
黎沚走到我身邊，「她是誰啊？」
「衣，我的搭擋。」我不肯定的回答。
聽見衣跟琳婗西娜雅的對話後，我發現我對衣的了解實在太少，她卻對我的事瞭若指掌，就連我從來沒跟人說過的事她都略知一二。
另外衣也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像是今天的水之邊境之類的，但是她陣法學爛的爆，她本人辯解說她又不需要會這種東西。
千冬歲聽到衣說陣法不重要，解說了兩個小時陣法重要性，被強迫陪聽的我聽得頭昏眼花，又不敢睡。
經過那個痛苦的兩個小時，我決定以後只要衣打算在千冬歲面前說哪個課程不重要我就先摀住她的嘴！以免又被迫接受痛苦的兩個小時或三個小時。
黎沚沉默了一下，「我覺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她，而且是在失去記憶之前。」
「欸？」不可能吧，衣才十七歲不是嗎？黎沚都已經失去記憶百年了，「你確定嗎？」
「我很確定。」黎沚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回答我，「我記得她的笑容，而且我隱隱約約有感覺到她對我很重要。」
「但……」就在我說話的時候，一股強烈的疼痛感從我頭上傳來。
好痛！我會腦震盪！
「痛！這樣打會腦震盪的啦！」黎沚帶著啜泣的聲音指控偉大的醫療班首領。
「不要吵！」琳婗西娜雅眼睛瞪大的怒視我們。
接收到她的怒氣，我跟黎沚乖乖的閉上嘴看圓形容器裡面的動靜。
學長脖子上的黑針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原本在圍繞在黑針旁邊的圖騰也跟著失蹤。
衣右手的食指跟中指抵在原本黑針在的地方，她們兩個的四周浮著一堆金色的小球，她閉上眼睛不知道在幹嘛，沉思？
「她在將自己的力量傳給冰炎。」大概是看出我的疑惑，琳婗西娜雅突然開口：「你不知道嗎？她剛剛應該也傳了一點力量給你，你身上還殘留一點點。」琳婗西娜雅的用食指戳我的額頭。
傳力量給我？有嗎？
……啊！剛剛的護身符！原來那一下是在傳力量喔！
是說，如果這樣就不會昏倒，衣剛剛幹嘛不傳給雅多跟雷多，而且事後也不幫他們處理。
等等，力量這種東西是可以這樣傳來傳去的嗎？
我看著第一個在我面前使用類似能力的黎沚，不過他是借用別人力量，不是將自己力量傳給其他人，但是兩者很相似不是嗎？
連我都發現兩者的相似處，身為黑袍的黎沚不可能沒有發現。
過了一陣子，金色的圓球往下降然後不見，衣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將學長放回原位，學長身上原本擴散的謎樣黑色完全不見，她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黎沚走了過去攙扶衣，「妳沒事吧？」
衣驚訝的瞪大眼睛看著黎沚，過了一陣子才意識到剛剛黎沚在問她問題，「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琳婗西娜雅看著衣跟黎沚，「黎沚，衣就交給你了。」說完，她走到學長身邊檢查。
黎沚跟衣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得我這個旁觀者好尷尬。
你們兩個要說什麼快點說啊！
「沒什麼好說的。」衣說了這句話後，閉上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