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沙丘

踢開擋在門口的屍體，褚冥漾拉開門看見醫療班首領的左右手正在爭執的畫面，兩人一左一右的拉扯著不明的鮮紅色物體。

「就跟你說不能偷學生的內臟了！」說著如此凜然宛如正常學校老師會說的提爾輔長桌上有一個繡花繡到一半的心贓正在跳動。

「這個橫膈膜是上乘的極品，肌肉的紋理分明，油花的分布均勻。」另一邊的九瀾說出了很像燒肉店會有的廣告台詞。

沒有很想介入他們兩人之間的褚冥漾看見保健室角落的米可蕥，打算閃身與女同學一起躲在角落避難的時候，醫療班首領的左右手一個手滑，剛剛還在被他們拉來扯去的燒肉……更正，學生的內臟往他撲面飛來，褚冥漾直覺頭歪一邊閃掉。

「漾漾幫──噗！」話說到一半的提爾被九瀾按倒在地。

老實說，沒有很想幫。

褚冥漾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幫忙查看。「被經過的狗型幻獸叼走了。」

「別跑啊！」輔長邊哀號邊追出去。

希望輔長可以順利追回。如果他沒看錯，剛剛路過的幻獸是最近跟二郎神吵架被扇董事拐來學校暫住的哮天犬，跑一跑會飛、記載在神話裡的那隻。

輔長應該不會飛吧……說不定會！

稍微想像了下獅子頭土著長出鳳凰翅膀的樣子，褚冥漾很快覺得還是不要看到對眼睛比較好。

「漾漾終於來了！」米可蕥開心地蹦跳過來，碰一聲大力地關上保健室的門，完全沒有想要在意她家輔長死活的意思。

於是褚冥漾一秒決定把剛剛看見的畫面當作沒看見，任由米可蕥拉著手走。

輔長抓著哮天犬尾巴被拖上天，一定是幻覺，眼睛業障重，看錯！

「不要管提爾了，我們先來做檢查。」九瀾沒有被瀏海遮住的嘴拉出笑，陰險。

不管怎麼想，剛剛的事件開端絕對是你吧！

米可蕥將褚冥漾壓在保健室的小圓凳上，接著發出小小的驚呼聲。

「呀！」

怎麼了？

褚冥漾轉頭過去查看，只見站在他身後的米可蕥臉蛋潮紅，略為尷尬又帶著竊笑的搖著頭。

「看來沒有什麼異常。」九瀾在褚冥漾轉頭的幾秒鐘內完成檢查，接著露出詭笑。「生殖器官看起來很適合當我的收藏，褚同學要不要跟我簽生前契約？」

「沒興趣，謝謝。」除了第一句外，黑色仙人掌的其他話都可以當作沒聽到。

「這次試作的抑制劑有任何的功效或是讓你不舒服的地方嗎？」抽出病歷本，九瀾認真地做紀錄。

回想了下，褚冥漾回答：「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像吃了普通的維他命一樣。」

晃著手中的筆，藍黑雙袍思考了幾秒鐘才又繼續問道：「巡司那邊依舊沒有什麼線索嗎？」

褚冥漾否定地搖頭，「就跟之前說過的一樣，妖師一族大部分都是β，少數血緣較淡的分家裡面會出現α，像我這樣本家血緣的Ω從來沒出現過。」記得當初跟老姊還有然坦白的時候，妖師一族裡最偉大的族長大人呆住沒反應至少整整三秒。

當時然手上捧著一杯剛泡開的茶湯，聽到醫療班的檢查結果，笑容跟動作忽然就停滯住，老姊撲過來跟他再三確認過後嘆了口氣，然後妖師族長才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跟他說明守世界的性別。

是說他其實已經先從輔長那邊聽說過，但是看見然被茶杯熨紅的手不好意思插嘴。

守世界的性別除了男跟女之外，另外還有α、β、Ω三種性別。

大部分人都是β，α跟Ω佔少數。

β就是火星人裡面的正常人，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普通的火星人。

α有著好戰、強壯的印象。

Ω則背負了傳宗接代的任務，就連男性都可以孕育子嗣；詳細是要怎麼做他不知道，感覺很恐怖，他不敢聽。

這種性別分化源自於古老的獸王族。

古老的種族為了能夠保護家園及繁衍後代而有了這種特殊的性別分化，現代已經很少很少有人擁有α跟Ω的基因，甚至有一派學者認為現代守世界出現的α跟Ω是一種返祖現象。

大概是因為性別分化最早出現在獸王族的關係，α跟Ω大部分都是獸王族或是獸王族的混血。

為了提高懷孕機率，Ω每個月會發情、散發費洛蒙引誘α靠近，然後咳……一起努力生小孩。

Ω的發情無關理性、無關意志，一旦開始就很難結束，除非引誘到α與他做愛，不然就會一直痛苦到費洛蒙消退。

現代醫療班可以依據個人體質使用人工費洛蒙做出替代α的抑制劑。

褚冥漾是妖師一族裡第一個出現的Ω。

醫療班跟褚冥玥還在努力嘗試製作適合他體質的抑制劑，三不五時就會拿些試作品給他試試，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有效的配方出現。

「我明白了。」九瀾忽然開口打斷褚冥漾的思考，也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麼，只見他低著頭快速地在病歷本上寫下好幾行，一頁不夠還翻到第二頁寫。

第二頁寫到底的時候九瀾終於停筆，一臉滿足的抬頭露出笑容，撥了撥劉海。「我會把這些資料提供給巡司做為參考。」

「好。」

闔上病歷本，九瀾用兩手手掌將病歷本拍住。「一分為二，一為正，二為複。」說完兩手分開，左右手上分別出現了一模一樣的病歷本。

這個複印法術真的好方便，連紙都省了。

桌上出現小型的傳送陣，九瀾將複製出來的病歷本放在法陣中，下秒病歷本跟法陣一同消失。

「終於撿回來了。」提爾一副累壞的樣子走進來，手上拎著血淋淋不太想讓人直視的東西。

「歡迎回來。」揮揮手上的病歷本，九瀾完全沒有在反省的樣子。

提爾瞪了同僚一眼，大概累到不想跟他吵了，反腳踢上門，拖著身體走進來。經過褚冥漾身後時忽然誇張的大叫，「喔喔喔──！亞那傢伙該做的事還是有好好在做嘛！」

褚冥漾轉過頭不解地看著興奮過度的提爾跟依舊脹紅著臉的米可蕥。

「現充的恩愛情侶真讓人羨慕忌妒恨。」輔長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就讓人想揍。

忍！隨便出手毆打白色種族，還是讓人尊敬的鳳凰族，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亞昨晚很疼……」沒聽完提爾的話，褚冥漾還是忍不住出手把人揍下去。

他看著提爾凹下去的那個地板洞大喘氣。

「褚同學。」九瀾戳戳他的肩膀。「借一下手機」

「做什麼？」

疑惑著，褚冥漾還是乖乖交出自己的手機給九瀾，九瀾又將手機轉給米可蕥。手機在他的背後響了喀擦聲後又回到他手上。

瞥看了眼手機畫面，褚冥漾身體猛地發熱，不知所措的摀著自己的後頸，整個人羞窘地想把提爾踢開躲進地板洞裡。

學長做了什麼！

手機螢幕畫面是他剛被拍下的照片，剛修剪完的黑色短髮清爽服貼在腦後，淺藍色的衣領是他今日隨意套上的上衣。黑髮與衣領間露出的健康膚色上印著歡愛後的青紫色痕跡，像是怕別人不會發現似的，印在上面的吻痕被人反覆的吸吮、親吻，一遍又一遍地將血色雋刻在相同的位置，讓皮下瘀血形成短時間無法去除的烙印。

「衣領下還有。」站在後面觀察很久的米可蕥補充。

他想哀號。

「亞一定忍耐很久。」提爾手搭上褚冥漾肩膀，彷彿多事的媒人婆一樣幫冰炎說好話。「你知道的，α很難抵抗Ω的費洛蒙。」

褚冥漾斜瞪住手掌主人，提爾不在意的聳聳肩轉身從櫃子裡拿藥。

「你跟你家學長越來越像了。」

視線越過正在翻藥櫃的藍袍，褚冥漾注意到窗邊盛開著的花朵。

帶著些許透明感的白花花瓣完全綻開，花枝撐不住白色大花的重量而低下，太陽斜照著將那小小窗景的主角打亮。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被花香與美景給吸引。

「很美吧。」米可蕥忽然從旁邊插進。「這是昨晚盛開的曇花，曇花一現，這朵花很快就會謝了，而且一年只會開花一次喔。」女同學臉上漾著笑。

他知道。

曇花的花語是一瞬間的永恆。

如同他與學長間的關係，只會在這瞬間，對他來說卻是一輩子的永恆。

抑制劑研發出來時這段關係就會結束。

「拿去。」將藥罐遞給褚冥漾，提爾忽然提起另個話題，「對了，漾漾明天有空嗎？」

「任務？殺人放火我不做。」褚冥漾打開藥罐，手指挖出綠色的膏藥擦上後頸。

微黏的藥膏涼涼地敷上後頸，沒辦法看清楚後面慘狀的褚冥漾在米可蕥的指揮聲中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將藥膏敷了厚厚一層。

「喵喵明天要去這個地方送藥，麻煩你擔任護衛。」提爾拿出資料塞給三年前跟在黑王身邊學習的黑暗種族。

從獄界歸來的褚冥漾完全看不出當初入學時的青澀模樣，現在偶爾會接些任務賺零用錢，公會有時也會主動請求他的協助。

「漾漾一起去玩！」米可蕥撲過來抱住友人。

是工作不是去玩的吧？

沒多看幾眼資料，褚冥漾就答應下來，「好啊，不過我明天早上要回本家一趟，下午出發可以嗎？」

「可以，喵喵去過那個地方，有做過紀錄可以直接用移送陣過去。」鳳凰族少女的頭顱點頭如搗蒜，搖晃著金髮看起來跟幾年前剛認識時一樣可愛。

「那就說好了。」

米可蕥興奮地跳到旁邊細數明天要帶的東西，褚冥漾的視線又被曇花給抓住。

後頸擦過藥的地方發著燙。

一片花瓣斜斜地歪到一邊，在風中搖晃像是在掙扎著不想謝落，但最後還是敵不過重力的拖拉掉下，無力地飄浮在空氣中左右晃盪、跌落在地。

曇花無聲無息的開始凋落。

「先走了。」法陣光芒過後，黑色種族的身影從保健室裡消失。

然後保健室的門被人從外打開。

「真是剛好。」提爾驚訝地看著門後的黑袍。

「嘖。」

－TBC

日安，這裡是鏡玥~

CWT台北場跟台中場都上了~

希望大家來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