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沙丘

澤村榮純瞪著眼前的大門。

從高校棒球引退，跟隨信賴的捕手前輩腳步進入相同大學就讀了兩年，同時也在外獨居的兩年，澤村第一次覺得公寓的大門是如此沉重。

踏著重重的步伐，甩開沒鎖的門，金屬門撞到牆壁的激烈聲響迴盪在狹小空間裡。

房裡的傢伙聽見騷動從隔間後露出身體一部份的瞬間，澤村立即朝那個身影大喊。

「御幸一也！」

「喂喂，回到家的第一句話不應該這個吧。」

從單人公寓附設的狹小廚房中探出頭的御幸一也手上拿著鍋鏟，非常有居家氣息。

雖然這間小小的單人公寓根本不是他家。

低下頭，從小的家庭教育讓澤村有做錯事情的自覺，彆扭地擠出難看的表情，「唔唔唔，我回來了。」

「乖孩子。」御幸一副哄孩子的語氣。

總覺得被四眼渾蛋瞧不起了。

澤村對上御幸的視線，鼓起臉頰、嘟嘴表示自己的不滿。

「怎麼了？」

「可以請御幸前輩以後不要來學校嗎？」踢掉腳上的鞋子，澤村彎腰將一上一下的球鞋整齊擺放在玄關處，「到學校找我要鑰匙什麼的，別人會誤會的，金丸也被突然出現的前輩嚇到不敢呼吸了。」

兩小時前御幸沒有預告便出現在澤村的大學，澤村按照前輩電話裡的指示在球場邊找到人的時候，幾個大學的隊友認出御幸正試圖搭話，而那個四眼渾蛋就在眾人的目光中伸手向他討鑰匙。

完全沒有考慮過他這邊的狀況，這個沒人緣的元隊長大人。

「因為今天說好要來你家。」說話同時觀察澤村表情的御幸往下追問，「發生什麼事了？」

撇著嘴，澤村覺得自己像是輸掉似的，不情不願的開口，「御幸前輩走了之後，我被大學的前輩追問了好久，連球隊經理都來跟我要你的聯絡方式，我明明說過那孩子是你的球迷吧！」

越說越氣的澤村舉起手指準備指責御幸一也不經思慮的舉動時候，聽見前輩刻意壓低的笑聲，看著身體微顫的元隊長，澤村像是神經反射般在瞬間炸毛。

「你笑什麼笑！御幸一也！」

「抱歉、抱歉。」御幸帶著笑聲鑽回廚房，「再過一下就可以吃飯了，記得洗手喔，榮純君。」

「你是我媽嗎！」

回應澤村的是御幸毫不掩飾的笑聲。

 

♦

 

高校畢業後，御幸遞交職棒志願，二指選入位在東京的球團；澤村則是選擇進入與克里斯相同的大學繼續學業。

進入職棒第三年的御幸一也，今年開始披上一軍的戰袍；前幾日的比賽終盤，升上一軍的御幸選手第一次被替換上場，第一次一軍出賽的第一個打席在全場球迷的注目中敲出扎實的全壘打，白色的小球飛越過球場接著引來大批媒體的關注。

──大家叫他天才新星。

厲害的球技加上帥氣的外表，御幸一也這個名字頓時在女性球迷間引起討論，熱烈的程度就連女性雜誌都透過球團請求採訪。

明明只是御幸一也而已，憑什麼受歡迎？

前輩也就只有那張臉還有棒球可以讓人稱讚了。

澤村榮純忿忿不平地想，左手握著的筷子不客氣地朝御幸端上的馬鈴薯燉肉插。

……還有就是廚藝還可以啦。

享受馬鈴薯在舌尖上融化的美味，澤村看見御幸從廚房端出另一道菜。

「喂喂！怎麼偷吃！」

縮起身體，偷吃賊心虛地含著筷子的尖端，撇頭閃過斥責；澤村眼角看見御幸將菜盤放到桌上，接著人盤腿坐在地板上，規矩地雙手合十說了聲「我開動了。」接著拿起筷子。

「果然廚房有點太小了。」咀嚼、吞嚥掉第一口晚餐，御幸低頭看向滿桌的食物，彷彿喃喃自語般說道。

「當初不是御幸前輩推薦我選這間的嗎。」澤村揮舞筷子，不滿地衝對面的人抱怨。

「說的是呢♥」

澤村瞪著笑嘻嘻敷衍自己的四眼渾蛋。

準備進入大學就讀的時候，不知道御幸前輩從哪邊得來的消息，纏著他一起看了好幾間房子，說什麼「住在球團宿舍很鬱悶，偶爾想來澤村這邊睡一晚。」、「自己下廚比較健康。」之類的各種理由，半強迫地要他租下這間公寓。

御幸前輩也如他宣告的那樣，在球團休息時會來他這邊住幾天，房間附設的廚房也只有在前輩過來住的時候有實質存在的意義。

不過乖乖聽話租下這間房的自己大概也沒救了。

抬眼，澤村偷看坐在對面的御幸，感覺耳根微微發燙。

「怎麼了？」

「沒事！」

低頭快速扒飯，澤村試圖掩飾剛剛的行為，眼角餘光撇見御幸手上的筷子朝他靠近。

「澤村，啊──♥」

夾著炸雞塊的筷子越過餐桌，舉在他臉前，美味的香氣從酥脆的表面溢出，竄進他的鼻腔。

咕噥幾聲，澤村抬眼將目光投向御幸，對上前輩堅持的微笑；喉結滾動，艱澀的口水滑過喉嚨，澤村張嘴咬下面前不斷引誘他的美食。

「好吃吧。」

「……還可以啦。」訥訥地說完，澤村低頭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吃飯，不想再看到隔著餐桌一直盯著他的那個人。

吃飯前被他拿來打發時間用的電視聲音迴盪在狹小的房間，綜藝節目的罐頭笑聲扁平地從喇叭中傳出。

……這樣也太難受了。

低著頭還是能感受到炙熱的視線往身上釘來；澤村榮純在宛如高溫聚光燈的注視中用筷子夾了口泛著稻香的米飯，送進嘴裡。

──味如嚼蠟。

御幸前輩為什麼要一直盯著他看？請轉頭看向電視吧，電視上的女主播正在說她很寂寞。

難道說剛剛偷吃了馬鈴薯燉肉讓前輩超生氣？

坐立不安的澤村發出唔唔低鳴，身體微微顫抖，兩眼不自覺地豎出貓目。

「澤村。」

「是！」

巨大的嗓門聲瞬間壓過電視聲音，澤村猛仰頭瞪住御幸。

噗。止不住的笑意從御幸一也的口中洩出。

好像小狗。

後輩有趣的反應差點讓他笑出聲。

跟這傢伙在一起果然不會無聊。

「你吃完晚餐有事嗎？」御幸伸手將沾在澤村嘴邊的米粒擦掉。

「啊？沒啊。」稍微放鬆下來的澤村眨眼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明天呢？有跟誰約定好了嗎？」

「沒有啊，因為御幸前輩要來。」澤村頓了下，發現對面的御幸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揚，似乎是努力忍耐著的樣子，上揚的弧度扭成奇怪的角度，「幹嘛啦！」

前輩的樣子太過奇怪，害他也變得怪怪的，忍不住就加大音量吼回去。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受歡迎的澤村君生日竟然沒有約會呢♥」四眼渾蛋的臉上又變回以前那種游刃有餘的笑。

「當我是笨蛋嗎！」澤村生氣地用手中的筷子指向前輩。

「沒有、沒有，是在稱讚你唷，澤村君真是個乖孩子♥」御幸沾著米粒手指靠向嘴唇，說話的同時動作自然地將米粒含進口裡。

為什麼要吃掉！

反應不過來的澤村聽見御幸喊了聲嘿咻，站起來走進廚房；再走出來後，手上拿著兩個玻璃杯，其中一杯被推到他面前。

「請喝。」

「這是什麼？」

眼前的玻璃杯裝著淺金色的飲料，上層漂浮著細緻的白色泡泡，透明的杯身上凝結著細小的水珠。

「喝看看。」這麼說完的御幸像是示範似的，舉起杯子喝了一口。

澤村像是貓一樣彎下身體，趴在桌沿瞪著貓眼直盯眼前的飲料，接著兩眼瞇起看向御幸。

「怎麼了？」注意到視線的御幸身體往前傾，用一個無害的低角度由上往下看著澤村。

「……御幸前輩沒有放什麼不該放的吧？」猶豫了一下，澤村吞吞吐吐問出。「最近看的少女漫畫有這個情節。」

「哈啊？我為什麼要對澤村下藥？」御幸揚高聲音，露出一臉真受不了你這傢伙的表情，「快點喝啦。」

看著前輩，澤村挺直上半身，雙手捧住杯子，冰涼的氣息透過玻璃杯傳來。「那我喝了。」

御幸擺出手，做出請的動作。

抓起杯子，澤村試探性地靠過去，仰頭將淺金色的飲料倒入嘴裡。

 

「對了對了，雖然沒有下藥，但那是啤酒喔♥」

 

澤村一秒將口中的液體噴出。

「哈哈，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啊你。」不知道什麼時候遠離桌子的御幸一也大笑出聲，眼角擠出淚水。

「啤酒？」長袖的袖口抹過唇，澤村榮純不敢置信地大叫，「我還沒滿二十，是未成年！」

「有什麼關係，反正離澤村滿二十歲不到六個小時。」說話的聲音帶著餘下的笑音，御幸抹掉眼角的淚水，慫恿後輩作出不法的行為。

顯然澤村無法接受，「不行，男子漢要遵守規定，這是爺爺從小教我的。」握緊手上的杯子，澤村瞪出大眼，哼出鼻音。

「忽然就開始守規矩了……」御幸拿著酒杯，雙眼從杯子上方斜看向澤村壞笑著，有種莫名的性感，「不過我今天是故意要灌醉澤村的喔♥」而且絕對不懷好意。

「哈啊？」

「嘟嚕嚕～！」搭配自己哼唱的誇張戲劇音效，御幸從桌子底下拉出超大型的便利商店塑膠袋。

「這也太多了吧！」

超大型塑膠袋被各種不同牌子的啤酒鋁罐給裝滿，繪製不同顏色的鋁罐被御幸探出的手攪動、碰撞，發出框啷框啷的聲音。

「我說，像你這種傢伙一定會有很多聚會的邀請，到時候要是喝醉發生糗事就會變成別人一輩子的笑柄，所以好心的前輩我要幫你測試酒量，看澤村最多只能喝幾罐。」御幸從塑膠袋裡挑選出幾個畫著水果圖案的鋁罐放在桌上，「要是喝醉了，被奇怪的傢伙帶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像你這種笨蛋的話。」

「說得是呢，因為敝人跟御幸前輩不一樣是個擁有很多朋友的人。」似乎理解御幸用心的澤村高姿態抱胸點頭，接著才又猛然驚覺對方說了禁語，「你是不是偷罵我笨蛋！」

「好了好了，請喝吧，這個水蜜桃啤酒甜甜的，很適合還是小孩子的澤村同學喔♥」

畫著粉紅色水蜜桃的鋁罐被放到澤村前面，澤村唔唔幾聲，用看納豆的眼神看著泛出涼氣的飲料。

低溫凝結的水珠在桌子上圈出一個圓，像是阻隔未成年的結界。

「不行！」澤村扭頭，拒絕再看到任何酒精類飲料，「男子漢必須遵守規矩！不然會被人看不起！」

那你倒是好好地用敬語啊。御幸一也看著態度堅決的澤村，覺得好麻煩。

「再說了！與其讓我喝酒，我更想要御幸前輩幫我接球！請幫我接球！」態度激動的澤村雙手拍打桌子、大聲抱怨，滿屋子都是他發出的噪音。

「哈啊？都說過很多次了，不行！」看著沒喝酒就在發酒瘋的投手，御幸不知道第幾次的拒絕。「你也清楚原因吧。」

他跟澤村，現在分別在職棒跟大學棒球裡接受不同教練的指導，雖然沒有競爭關係，但是讓非搭檔的捕手幫投手接球的話可能會對澤村現在教練的指導方針有不好的影響。

「知道是知道啦。」但是他還是想……

澤村頓時像是疲軟的氣球，趴躺在桌上，冰涼的啤酒罐近在他眼前。

貼附在鋁罐表面的水珠從上面滑落，跟另一顆水珠結合成更大的水滴，加速墜到桌面。

「……前輩去年也一樣嗎？」

「什麼？」

移動視線，澤村看見御幸手上的杯子，裡面的啤酒剩不到一半。

「測試酒量，前輩去年也做過嗎？」

「啊啊。」御幸姿態輕鬆地搖著杯子，淺金色飲料在玻璃杯裡晃出不規則的形狀，透著光有種像是大人的感覺，「生日那天被球隊的前輩帶去酒店了。」

澤村猛地坐直身體，用隔壁都能聽到的音量喊，「大、大人的旖旎世界！」

「那是什麼？旖旎？只是一般喝酒的地方啦。」

啊，前輩笑了。

聽見御幸低低的笑聲，澤村鬆了一口氣。

還以為惹火他了。

澤村低下頭，掩飾自己搔癢中的內心，「……過十二點。」

「什麼？」

「我說過十二點就可以喝酒啦！」

猛然的喊聲讓御幸愣了下，眼前脹紅著臉、噴出鼻息的澤村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姿勢端正的跪坐。

御幸大笑。

「御幸一也！」

澤村惱羞成怒的聲音衝過兩人相隔的空間，毫無威脅地砸在御幸身上。

要不是現在隔著桌子，澤村已經把他的領子提起來舉高了吧。

真是的……「我就陪遵守規則的澤村君等到晚上十二點吧。」放下手中喝空的杯子，御幸的手越過桌子抓起後輩喝過的酒杯，「那這杯我就喝掉啦。」

「欸？那不是我的嗎？」澤村呆掉的表情跟高中時候一模一樣。

這傢伙有娃娃臉的啊。

「笨蛋，氣泡不見就不好喝了。」手上的玻璃杯印著澤村的唇印。

「是這樣的嗎？」

 

──啊啊，果然好想接這傢伙的球，可惡。

 

御幸仰頭喝下幫澤村準備的啤酒，苦澀的味道滑過舌尖，溜入咽喉。

「啊……？」間、間接……

澤村盯著眼前人的動作；看見御幸放下酒杯，比酒水更加誘惑人心的褐色眼眸轉過來，目光與他的對上。

「啊，我跟澤村間接接吻了♥」充滿戲弄、討人厭的聲音。

「不要說出來啊！」明明忍住不喊出口的。

可惡，這樣不就像很在意御幸一樣嗎。

各種隱埋在心底的情緒就像要炸開一樣發熱，大概什麼時候就會忍不住說出來了。本來他就是個想到什麼說什麼的人，尤其在這傢伙面前。

混蛋四眼！

「吃飽的話，把桌子收一收。」澤村心底臭罵中的捕手如此說。

「知道啦。」澤村合起雙手，展現良好的家教，「我吃飽了，很好吃，謝謝招待。」

「喔。」

 

♦

 

澤村洗好碗盤，從廚房走出來時聽見有人喊OUT。

電視頻道被轉過，喇叭放大畫面裡歡騰的加油聲，螢幕裡打者正準備走上打擊區。

「這是前幾天的比賽？」打者身上的球衣跟御幸所屬球團的一樣。

「嗯。」

御幸一也背靠著被他們用來當作餐桌的矮桌，眼睛死盯著螢幕不放，液晶螢幕的畫面倒映在御幸眼鏡上，看起來有點可笑。

這個公寓不大，1DK的房間將臥室跟客廳分開，不過臥室其實也只勉強塞得下一張雙人床而已；澤村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還好，御幸來這邊借住的時候就顯得有點太小了。

澤村支起下巴，視線裡是御幸一也的側臉。

說是來這邊放鬆的，事實究竟是什麼呢？

球棒擊中球心的聲音乍然響出，沉悶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喇叭則是一片寂靜，螢幕裡的小白球飛過、越離右外野擊中觀眾席，接著是一片歡呼。

電視裡的御幸一也沿著壘線跑過，踩上壘包。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澤村瞠大眼睛看著忽然出聲的前輩。

「什麼？難道御幸前輩打算轟出再見全壘打當全場的英雄嗎？還是、還是，打算當上MVP？難道說要取代總教練！」好邪惡的野望！

「才沒說，一個都沒有，再說再見全壘打的機率也太小了！」御幸猛扭過頭，提高音量反駁澤村過於誇張的想像。

另邊的澤村像是懂了什麼，嗯嗯地點著頭，「說得是呢，畢竟御幸一也在關鍵時刻時常靠不住呢。」

「喂！」出聲警告後輩投手，御幸思考的同時將雙手抱在胸前，「成為職業選手三年，也成為一軍成員，我想也差不多是時候搬出宿舍了。」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要找新房了是吧！」澤村的聲音忽然興奮起來。

「沒錯，所以說澤村你……」視線相交，御幸一也開了口接著又漸漸沉默。

「怎麼了？」

回頭看著電視的御幸悶聲回覆，「……還是算了。」

「幹嘛啦，話說到一半。」移動到前輩身邊的位置，澤村提出保證，「別擔心，我澤村會去幫御幸前輩搬家的！」

「我不是指這個，算了。」

「欸？」

御幸瞥看嘟嘴的澤村，然後給他兩個字。

「笨蛋。」

「哈啊！」

 

♦

 

看完兩場球賽，時針走過正上方的十二點，接著開始往下掉。

「好了。」御幸拿著那罐畫著水蜜桃圖案的鋁罐，推到今日壽星的面前，「已經是成年人的澤村君準備好要嘗試大人的味道了嗎？」

「唔……」澤村臉色難看的瞪著那罐水蜜桃啤酒，「可、可以再等一下嗎？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誒──」御幸拉長音調，「澤村君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嗎？還是說要深呼吸，像在投手丘上那樣。」說到後面嘴角上揚，笑得狡黠。

「有什麼關係！在投手丘上深呼吸！」澤村羞愧地脹紅臉，大聲地辯解。

「難道說，現在還會這樣做……？」

「吵死了！」

御幸愣了下，接著笑出聲。「果然一點都沒變啊你。」

「什麼？說我還像小孩子一樣嗎！」

「可愛。」御幸伸手摸向澤村的頭頂。

「呣呣呣，可惡的御幸一也……」

澤村憤怒地繃緊全身、微微顫抖，扭頭盯上擺在桌上的酒；出手抓來、拉開鋁製的開關。

「喂，別一口氣喝完。」

御幸沒能阻止衝動的傢伙，他看見澤村氣勢洶洶地仰頭將啤酒灌進胃裡；抖動的喉結跟嚥下的聲音，澤村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一樣在這之後忽然停止動作。

「喂……」他擔心地喊了聲，然後看見澤村動作遲緩地低下頭。

水蜜桃圖案的鋁罐猛地被澤村抓著敲到桌上，發出空蕩的聲響。

果然一口氣喝完了，這個笨蛋。「你還好吧？」

「……不怎麼樣嘛。」幽幽的聲音像是蝴蝶般飄忽不定的飛舞。抬起頭與御幸對上視線的澤村臉上帶著宛如用紅色麥克筆畫上的誇張紅暈。「酒也不怎麼樣嘛！」他又大聲重複一次；然後碰一聲，以驚人的氣勢往前趴倒在桌上。

「澤村！」

今日壽星嘿嘿笑著，柔軟的臉頰蹭到木質桌面上，整個人癱成一片。

這傢伙竟然一罐就倒了。

御幸慶幸幫後輩試酒量這個決定。

「御～幸～前～輩～」澤村用一種軟綿綿的音調呼喚御幸，像撒嬌般甜膩還帶著誘人的酒香。

「啊啊──」御幸脫力地軟坐在澤村對面，伸手摸了下後輩的額頭，確認對方體溫正常。

「御幸前輩！」

「幹嘛？」御幸單手打開鋁罐的開口，撇過頭，用酒精麻痺充滿無力感的內心。

因為知道這傢伙是無意識的，所以更加的麻煩；別一副誘惑人的樣子，壓倒你喔。

「嘿嘿。」澤村傻笑兩聲。

御幸空下的左手忽然有什麼在觸碰著，回頭看見澤村的手越過矮桌，躡手躡腳地輕觸他的手背，像是在試探。

澤村捏著御幸的手指，往下滑過指根的硬繭，接著變本加厲的兩隻手都抓上來拉扯搓捏御幸的手。

「御幸前輩喜歡我對吧？」突然地，掛著淺笑的澤村用平靜的音調開口，像是他那看不見放球點的直球那樣快速飛來。

「……哈啊？」音調忍不住揚高。

「我很喜歡喔，御幸前輩。」

「……」

御幸一也皺眉，從上而下，用一種高姿態看著軟趴在桌上的澤村，抓晃著鋁罐的手指用力，發出尖銳的聲響。

澤村榮純拉起御幸的左手，投球的左手握拳擊中捕手的掌心，接著張開手掌，投手的左手扣住捕手的左手、十指相交。

御幸被動地看著自己的手往後輩方向拉近，一個快要親吻上的距離。

「在我面前蹲捕的御幸前輩雖然是個討人厭的混帳，但卻是個可靠的傢伙，最喜歡御幸前輩的手套了。」

原來是指這個……

說不出是哪種心情在瞬間洩出，御幸望向澤村；投手迷濛的眼睛輕輕轉動，兩人對視的下秒，澤村朝他笑了下。

「吶，御幸前輩什麼時候能夠再幫我蹲捕呢？」

注視他的琥珀色眼睛此時覆著一片朦朧，眼皮下墜又拉起、下墜又拉起……幾次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這傢伙該不會睡著了？

像是回答前輩的問題，規律而穩定的呼吸聲從澤村那響起。

御幸試探性地戳戳後輩的臉頰，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澤村？」

沒有回應。

他無言地呼出氣，攥緊兩人十指交握的手，吐出不滿。

 

「那你為什麼不來我這邊啊，笨蛋！」

 

－END

 

日安，這裡是鏡玥

那麼一樣，首先……

青道的王牌、大家的小天使 －澤村榮純生日快樂(ﾉ>ω<)ﾉ

 

踩個日本跟台灣的時間交點，及故事時間點更新

我真的是有夠會爆字的

御澤一直讓我爆字╮(╯_╰)╭

 

這篇應該算是御幸生日那篇的前一篇

中間到底經過什麼，御澤就同居了呢嘿嘿(=´ω`=)

 

好喜歡小天使喔，希望澤村一直開開心心的(｡•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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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的兩篇文章會修文加上番外後出成薄本

封面超可愛的喔，希望大家會喜歡

第一次印鑽A本數量不好拿捏，大概不會印太多

後續會開放通販

請期待著吧(`3´)